人类的演变:采集者、农夫与大工业时代
- 对于我们经过生物进化的核心价值观的解读在21世纪必会发生前所未有的迅速进化,因为能量获取的变化速度是前所未有的。
- 社会的科技越复杂,规模越大,就越会由极其微小的错误导致重大失灵,火车失事的速度就越快,灾难性后果就越严重。恢复运作也就越困难,因为再也没有人知道该如何修复了。你的汽车、电脑和舷外马达都是数码的。如果我们的社会崩溃了,它不太可能重建,因为资源提炼和生产的组织运作所需的专业技能早已烟消云散。
- 但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我的主要观点只是,我们有各种方法来解释价值观体系随着时间流逝而发生的变化,其中有些让我们承认,社会形态乃至造就那些形态的任何事物,都对人类价值观的塑造施加了压力,而无须得出社会形态完全决定了人类价值观之塑造的结论。
- 休谟和哈奇森指出,如果“好”人借以行事的唯一概念是“增加私利”的话,那么就无人会因为受到赞美而感到荣幸或赏识了。
- 吉尔伯特·哈曼[2]有句名言:我们不需要借用真实道德价值观来解释人们的道德反应,而只需借助他们关于道德价值观的信仰。
- 在对伊恩·莫里斯的坦纳讲座所做的回应中,我强调了我们这两种学究式历史研究方法之间的巨大差异。莫里斯的研究工作架设在复杂的全球规模上,在辽阔的时空中前后穿梭,而我关注的始终是具体的个人,他们在局部层面抒写着繁复纠结的人生故事,一切融合稍纵即逝,组成了过往的人类生活。
- 因为我们和其他动物一样,所有的人类共享一套演化而成的核心价值观;公正、公平、爱、忠诚、自尊、体面,以及每个人都很珍视的一整套其他原则。
- 显而易见的问题是,化石燃料是否和觅食及农耕一样,存在一个固有的绝对极限。
- 差别,将不会比我们与尼安德特人
- 未来的这个世纪经历的进化跃进,在意义上和6亿年前从单细胞转变为多细胞生物不相上下,其中最有名的是谷歌公司的工程总监雷·库兹维尔(Ray Kurzweil)。他预计21世纪中叶不仅会出现能生成神经元级别人脑扫描图的强大扫描技术,还会出现性能强悍的超级计算机,足以让生物工程师把全球80亿~90亿人的扫描图全部上传并实时运行。库兹维尔认为这事实上相当于把全体人类合并为一个单一的超级生物体。
- 然而,很多观察者(包括曼在内)对此持怀疑态度。一些批评家认为,亚洲四小龙的西方化与其说是工业化本身的逻辑结果,毋宁说与这些经济体都是美国主导的联盟成员有关。历史似乎表明,如果世界上有某个区域获得了军事和经济的硬实力,通常它也会拥有文化上的软实力,这或许意味着我们现在所说的“西方化”实际上会随着美国军事和金融运势而起伏。
- 然而,很多观察者(包括曼在内)对此持怀疑态度。一些批评家认为,亚洲四小龙的西方化与其说是工业化本身的逻辑结果,毋宁说与这些经济体都是美国主导的联盟成员有关。
- 关于早期阿格拉里亚最惊人的发现之一,乃是就我们拥有证据的几乎所有地区而言,将其黏合在一起的居然是宗教。
- 驯化的过程最初发生在幸运纬度带,不是因为那里的人们比(举例来说)西伯利亚或撒哈拉的人更聪明或更有活力,而是因为当时在整个地球上,幸运纬度带是可驯化动植物分布最为集中的地区。
- “在我们的国度,”爱丽丝告诉皇后,“只要快快地跑一会儿,总能跑到另外一个地方的。”皇后震惊之下向爱丽丝解释说:“在这儿,你听我说,你得拼命地跑,才能保持在原地。
- 一直待在同一棵树下没有移动。“在我们的国度,”爱丽丝告诉皇后,“只要快快地跑一会儿,总能跑到另外一个地方的。”皇后震惊之下向爱丽丝解释说:“在这儿,你听我说,你得拼命地跑,才能保持在原地。”
- 我提出,现代人类的价值观初现于大约10万(±5万年)年前,是由体大而敏锐的人脑的生物进化所引发的,而一旦我们拥有了体大而敏锐的人脑,文化演变也就顺理成章了。
- 卢梭更加直言不讳,他在《社会契约论》中写道:“我相信奴隶们关心自己的收入远甚于自己的自由。”
- 纳粹——毕竟他们对自己正式的叫法是“国家社会主义德意志劳工党”——在其执政初期,强烈拥护结果的平等。“劳工阵线”[23] 的活跃分子强烈要求雇主提供带薪假期、工资协议以及均等的工资,威胁要把持不同意见者送到集中营。
- 化石燃料国家内部收入不均的加剧刺激了针对收入最高的1%人士的大规模抗议,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预测了可怕的后果:“当资本收益率超过了生产和收入的成长率,这种现象在19世纪发生过,看来很有可能会在21世纪再次发生,资本主义会自动产生专制而不可持续的不均,这将彻底破坏民主社会赖以存在的知识精英价值观。”
- 化石燃料社会是两次创新的产物。第一次是发现煤炭可以燃烧,释放热量,某些西北欧的人早在两千年前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但只有到了大约公元1000年(在中国)和1600年(在英格兰),人们才开始将煤炭作为一种能源与木材相提并论。第二次突破是通过燃烧木材把水烧开,随后用蒸汽为活塞提供动力,热量便可转换成动能,最初是在公元前3世纪由埃及工程师发现的,但埃及人空有想法,无甚作为,只是为他们的神灵奉上了利用蒸汽动力自行开阖的庙门。
- 例如,人类学家唐纳德·布朗[40]谈到,20世纪70年代的某一天,他在文莱和一群年轻的马来人坐在一条长凳上聊天。因为坐久了身体僵直,他决定坐到地上,想着那样更舒坦些,没想到他的同伴们立即跳下长凳,为的是不要坐得高过这位受人尊敬的外国人。布朗请他们坐回长凳上:毕竟当时周围没有其他人,而他本人作为一个工业国家的好公民,不在乎什么等级阶序。而他们的回答却不容辩驳:“他们说那样看起来不好。”
- 农业社会越来越精密的劳动分工最终取决于另一类专业人士:暴力大师,他们把杀戮的相对优势转变为对政治权力的掌控。在农业发明之后的每一个地区,在长达三四千年的时间里似乎都没有垄断合法暴力的政府,但当能量获取上升到10 000千卡/人/天以上,并且城镇人口数超过10 000人时,少数人就冒出来管事了,所有地区都不谋而合地经历了这一过程,只是发生的具体时间不同,在美索不达米亚是公元前3500年左右,印度河谷在公元前2500年前,中国北方在公元前1900年,中美洲和安第斯山脉则晚至公元前100年。
- 赫西俄德理所当然地认为村里应该有个铁匠铺(那是传播流言蜚语的中心,当远远避开才好),每个家庭都有其擅长的手艺,大家在集市上交换货品,彼此竞争。“陶匠互憎,工匠相轻”,他的名句如此写道,甚至“乞丐相妒,诗人亦然”。考古学认为,农业社会甫一开始,专业人士(特别是高质量石质工具和武器的制造者)就变得很重要了。
- 农耕的关键在于改变所开发资源的基因库,植物学家和动物学家通常将这一过程称为“驯化”。这里是指人类充分干预其他物种的繁殖以制造选择压力,导致这些物种进化成全新的物种,只有在持续的人工干预下才会继续繁殖。
- 经济学家衡量收入或贫富不均的标准方式是使用一个名为基尼系数的量度,该系数以从0(完全平等,也就是说群体中的每个人都拥有完全等量的财富或收入)到1(完全不平等,也就是说某一个人拥有一切,而群体中的其他人全无财富或收入)的分数来表示财富或收入的集中度。
- 不过,尽管科技落后,经济组织相对简单,觅食者的劳动生产率却不见得很低。如果与野生资源相对的人口密度较低而机动性较高,觅食者往往无须辛苦劳作便可生产出1 500~2 000千卡的食物能量,一个活跃的成年人每天也就需要那么多能量。即使在美国西南部那种严苛的环境中,人们每天也只需平均2~5个小时的觅食工作,这就是为什么人类学家马歇尔·萨林斯[14]曾经给觅食者下了一个著名的定义,称其为“原始富裕社会”
- 基本上,觅食者的栖息地距离赤道越近,其所需要的热量便越低。
- WVS断定,这种情况表明,发展才是驱动价值观的真正力量,而文化只能影响价值观选择的路径。
- 由于这些(还有其他)问题的存在,跨文化指数的制作者们往往会极力避开价值观,我本人在早期尝试量化指标时,也曾奉其为圭臬。
- 因此,长期以来的历史表明,在能量获取的特定阶段,文化进化的竞争过程把我们推向了效果最佳的价值观,我们的主观意愿看似无关痛痒。
- 第一种体系,我称之为“觅食价值观”,因为与它相关的社会主要通过采集野生植物和狩猎野生动物来维生。觅食者倾向于看重平等而非大多数类型的等级制度,也比较能够容忍暴力。第二种体系,我称之为“农业价值观”,因为与它相关的社会主要靠驯化的动植物来维持生计。农耕者倾向于更看重等级制度而非平等,比较不能容忍暴力。第三种体系,我称之为“化石燃料价值观”,它所关联的社会主要以已经转变为煤、天然气和石油的化石的能量来增加现存动植物的能量。化石燃料使用者倾向于看重大多数类型的平等而非等级制度,且非常不能容忍暴力。
- 不过我得抓紧时机补充一句:因为价值观体系——抑或文化,或者随你怎么称呼——是无形的存在,如果想用100多页的篇幅来论证这个问题,唯一的方法就是关注较为笼统的价值观体系中具体的子集。因此,我在本书中相对仅限于(包括政治、经济和性别的)平等与等级制度的观念,以及人们对待暴力的态度。
- 《西方将主宰多久》(Why the West Rules)简体中文版已由中信出版社于2011年6月出版。——编者注
- 莫里斯列举了5种可能造成文明崩溃的冲击:“迁徙失控、国家失效、食物短缺、流行疾病,以及气候变化。”
- 阿特伍德对莫里斯的观点表示钦佩,但她力图关注我们危机重重的未来,提出,想象未来需要动用我们的文学想象力,而不能仅靠可量化的数据和学术观察。
- 和《21世纪资本论》[4]的作者皮凯蒂(Thomas Piketty)的观点有些不同,在莫里斯看来,从2002年以来,不管以任何方式来衡量,全球基尼系数都是下降的。
- 莫里斯的观点简单明快,而且的确抓住了一个人类存在的基本事实:人必须获得物质能量才能生存下去,而且获得的能量较多才能繁荣,才能发展起一套精致甚至奢华的文化。
- 此书所围绕的是莫里斯提出的一个中心观点,即他认为在人类过去两万年的历史中,人类的价值观经历了三个大致交替出现的体系。与每一种价值观相关联的是一种特定的社会组织形式,而每一种组织形式又是由人类从周遭世界获取能量的特定方式决定的。